《大碗茶》是一首风靡全国的民谣歌曲,由陈建年创作并演唱。这首歌以描述家乡茶文化的形式,表达了对土地和亲情的深情思念。其简单朴实的旋律和优美动听的歌词,深深地打动着人们的心灵,也成为了许多人在外漂泊时最渴望的一份安慰。
文/宋会强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成年人作为劳动力不能脱离生产队劳动,有些买卖被视为投机倒把行为,更不允许私自倒卖粮食,但老家大街小巷里也会有人偷偷摸摸用大米来换地瓜干,这是来自南面招贤公社胆大的买卖人,没有人告密,毕竟互通有无,各取所需,也没有欺诈,没有短斤少两。招贤属于平原地区,主产小麦、水稻,产量低,不足以填饱肚子,所以有人只好来换瓜干,满足一家人的日常生活。
后来,粮食市场逐渐放开了,街道上总会传来响亮的“换大米啦”类似的吆喝声,用地瓜干可以换大米、换豆腐、换大饼、换蔬菜,等等。
这就是那个年代地瓜干的多种用途,在缺少货币购买商品的情况下,实现物物交换,又回到了原始社会后期交换行为的最初方式,瓜干成为了那个时代的通用货币。
据《库山乡志》(2011年10月,中国炎黄文化出版社出版)记载,地瓜“从清末开始栽培,面积不大,产量偏低”“1958年后,先后引进‘济薯’‘莒薯’等优良品种,产量明显提高。”全公社栽培地瓜面积最多的1973年,高达29300亩,而同期全公社人口为27198人,即人均面积达一亩多,当时尽管没有化肥,亩产量也能达到四五千斤,比现在的亩产量稍低。
在没有化肥的年代,当地又只有小麦、玉米、高粱、谷子等产量普遍较低的粮食作物,而且山区十年九旱,几乎就是靠天吃饭,所以大量种植地瓜就成了人们的首选。毕竟能吃饱肚子就行,也不可能有保健、营养的奢侈期盼。但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瓜干却不是粮食,只有小麦、玉米、高粱、谷子等上档次的才算是粮食,这似乎也冷淡了在尚未温饱年代为人们提供物质食粮立下汗马功劳的地瓜,似应为地瓜鸣冤叫屈。
当地有这样一个有关地瓜的故事。说是在建国初期,当地一位老人甲正在路边的田地里干活,一位日照县(现东港区)来做买卖生意的行路人乙过来问路。两人在地头上边抽着旱烟边闲聊,甲唉声叹气地说,真愁人啊,家里四个孩子竟然吃不饱肚子,作为一个大男人,真是惭愧!闲谈中,乙得知当地山岭地多,人均接近2亩地,土壤又适合种地瓜,就劝说甲种地瓜,乙的老家就是因为种地瓜这些年才不挨饿了。甲半信半疑,第二年春天,果然种了几亩地瓜。这一年,除了春天有一些日子干旱外,一直到秋收可谓风调雨顺,地瓜大获丰收。收获的地瓜除了养活这家六口之家外,还接济了几家亲戚朋友。于是,种地瓜收益能养活一大家子人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大面积种地瓜很快就在附近的村庄里推开了。
其实,为了让老百姓吃饱肚子,当地公社、大队领导也是想尽了办法,从我记事的上世纪七十年代起,公社领导组织整翻土地,开垦荒地,修筑水库,修建水渠,改良品种,间作套种,施用化肥,绿草沤肥……这个年代,还谈不上讲究粮食的品质,主要是为了提高粮食产量,满足人们的吃饱饭需求。
每年的地瓜收获后,除了留足地瓜种窖存外,其他的全部切成了瓜干晒干保存。
随着地瓜产量的增加,瓜干开始有了富余,人们就开始用它来换取自己需要的食物了。
这个年代,平时农民是没有钱的进项的,只有到了春节前才可以分得有限的现金,这些现金要保证一年365天的花销,不难想象钱的宝贵。现在的临沂市罗庄区在全省乃至全国都是有名的地区,就是现在这样的经济发达地区,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上中专时,一位老家罗庄区某个村庄的一位同学时说过,他们生产队里曾有过每个工日五分钱、一角五分的历史,这说明生产队时代各地的工分价值相差无几。前几年他来我们县城,在饭桌上,他颇有感慨的说,我们终于可以在酒店里吃饭了,谁买单都不会为难,被请者也不会过意不去。
地瓜干不仅能换豆腐、换大米、换大饼,还能换蔬菜类、瓜果类,换虾酱、鱼、馒头、油条……只要是市场上有的,瓜干都可以作为通用货币来交换。
走亲访友空手是不合适的,于是就有人拾上一包袱瓜干,到瓜干收购点卖了换钱,再买上廉价的商品,这才有些脸面地走亲戚。
用三斤地瓜干加两角七分钱,可以换一斤散酒。“文革”十年前后,正如企事业单位工资不涨一样,物价也是相当稳定的,主要商品十多年价格没有任何变化,所以某种商品的价格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势,如今五六十年过去了,至今过来人仍然会准确地说出当时常用商品的价格。物质生活单调的时代,常用商品也仅仅是基本生活用品,所以总是印象深刻。有几个准确数字可供参考,大致可以了解当时的市场行情,也可以领略到一些什么。生产队交到公社粮所的公粮每市斤瓜干、小麦,分别为0.078元、0.11—0.12元,稍低于市场价格。“国库粮”供应的面粉每市斤0.178元,豆汁2分钱一碗,一斤黄豆可以做20多碗,只是豆汁只有县城里才会买到,等等。
煮熟的瓜干稍微晾干还成为了那个年代的“副食品”零食,饭前饭后肚子饿了,吃上几片煮熟的瓜干,也是一种生理上的享受。正像歌曲《前门情思大碗茶》里的歌词一样“吃一串冰糖葫芦就算过了年”一样,每个时代都有相应的食物记忆。
小时候,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遇到类似物物交换时,总会听到母亲说到“五马换六羊,六羊换七鸡”这句话,意思是不能光看表面上数量的增加,实际上却是做了亏本的买卖。
那个年代因为地瓜干的万能,父亲总是以瓜干作为参照物衡量另一种物品的价值,比如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市场上有了过滤嘴香烟、瓶装白酒,父亲总会算算一支香烟、一瓶白酒,等同于多少斤瓜干的价值?
随着其他粮食作物产量的提高,到八十年代初,老家地瓜的种植面积逐渐减少。九十年代初,老家开始大量种植中草药,粮食也不再短缺,地瓜渐渐地被人们所冷落,如今地瓜只是少量种植,成为人们偶尔调剂胃口享受的食物。不过现在的地瓜品种多,黄瓤的、红瓤的,适应着人们的不同胃口需求。
当百姓的钱包鼓起来后,物物交换的原始方式就渐渐消失了。1991年春节文艺晚会,郭达、杨蕾、吴刚表演的小品《换大米》一炮打响,在当时的的大街小巷里,都能听到“红高粱”曲调的“换大米”的声音。这个小品距今已是30多年了,说明当时还有物物交换的原始交换方式。
当然所谓地瓜干的“万能”,并非无所不能,而是指在那个特定年代里人们缺钱花,无奈地以物换物。
如今,已是97岁高龄的老父亲,还是十分爱吃地瓜,不知是因为过去对地瓜廉价而且“万能”的印象,还是确实适合自己的口味,父亲少语,最近几年无法正常交流,也就很难知道父亲的真实感受。反正当着看到他对馒头面条包子饺子等面食无动于衷没有食欲时,我就或煮或烤上几个地瓜,他就能吃上几口,能吃总比不吃要强。
【作者简介】作者简介:宋会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著有散文随笔集《乡情往事》《且行且记》。
壹点号当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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